文旅新探｜安徽壽縣：最后的楚都，道不盡楚韻悠長

在中華文明的歷史長河中，楚人東漸江淮的歷史進程，可以說是中華大地上一次偉大的民族交融與文化碰撞。淮水湯湯，八公山下，壽春古城，城垣猶在。楚國八百年，從蠻夷到文明，從霸主到衰亡，王朝余暉，在此落幕。

安徽省淮南市壽縣古稱壽春，是楚國最后一座都城。走在這座千年古城，楚風遺韻隨處可見。全國唯一以“楚文化”命名的博物館——安徽楚文化博物館坐落于此。展館內，700余件(套)涉楚文物向今人述說著楚國最后的輝煌與衰落。

近日，安徽省淮南市武王墩墓揭開面紗。這座西距壽春城遺址約15公里的大墓，被認定是經科學發(fā)掘的迄今規(guī)模最大、等級最高、結構最復雜的大型楚國高等級墓葬，也點燃了人們來此探究楚文化的熱情。

安徽楚文化博物館航拍。(安徽楚文化博物館供圖)

沿著進館的玻璃棧道，40米長的戰(zhàn)國建筑瓦礫層盡收眼底，仿佛一步千年。春秋中期，楚國從江漢之間北上爭霸之路一再受挫，轉而東漸。戰(zhàn)國后期，楚國疏于改革，屢被秦國擊敗。公元前241年，為避秦兵，楚考烈王把國都遷往壽春，在此歷經最后四代楚王。

“鼎”自古象征著至高無上的權力，步入展廳，眼前高113厘米、口徑87厘米的楚大鼎無疑是彰顯楚人“問鼎中原”野心的最好印證。楚大鼎體量巨大，魁偉霸氣，鼎耳及沿口下部鑄飾菱形云紋，三足碩大寓示著“鼎立天下”，腹底部、足膝部、沿口處刻有“安邦”“鑄客”等銘文，故又稱鑄客大鼎，長期位居中國第二大古代銅鼎，僅次于商代后母戊鼎。

“鼎在當時是國之重器，更是墓主人身份與地位的象征。”安徽楚文化博物館原副館長、副研究館員許建強介紹，20世紀30年代，當時安徽壽縣的李三孤堆被盜掘，出土的器物銘文直指墓主是楚幽王，其中最為矚目的就是楚大鼎。盡管如今原件被保存在安徽博物院，但楚大鼎的發(fā)現(xiàn)還是將這座晚期楚都的輪廓描摹得更加清晰。

楚大鼎原件，現(xiàn)存于安徽博物院。(安徽省文物考古研究所供圖)

戰(zhàn)國時代，七雄爭霸的號角聲聲不絕。展廳正中，鎮(zhèn)館之寶“越王者旨于賜劍”就是這一時期合縱連橫的見證。

細細觀察，這把1996年出土于壽縣蔡國貴族3號墓葬的越王劍，劍柄上有兩道凸箍，用綠松石鑲嵌出精美的勾連云紋，在劍格的雙面用綠松石鑲嵌出極富美感的空心鳥篆八字銘文：“王(越)王(越)者旨于賜”。根據(jù)銘文，這把劍是越王勾踐之子在位時所鑄造。

越國鑄劍師們高超的鑄劍工藝令人驚嘆，而一把越王劍為何會出現(xiàn)在蔡國墓葬中呢?許建強介紹，公元前506年蔡國隨吳國伐楚，擊敗了向淮河流域擴張的楚軍。據(jù)史料記載，越國滅吳后，曾“越兵橫行于江、淮東”，成了蔡抗楚的“新靠山”，這把劍就是蔡越兩國交好的信物，佐證了戰(zhàn)國時期吳、越、楚、蔡四國在江淮地區(qū)博弈的歷史。

安徽楚文化博物館展出的越王者旨于賜劍。新華社記者 周牧 攝

《管子·輕重甲》載：“楚有汝、漢之黃金”。楚地盛產黃金，貨幣制度發(fā)達。158枚楚金幣布成的“金山”如同暗夜繁星，吸引了眾多游客的目光。楚金幣是博物館特色藏品之一，有龜版形、楔形和圓形，并印有“郢爰”“陳爰”等印記。

楚人東漸的步伐，孕育了商貿的交流、文化的融合。壽春城遺址及周邊出土的楚金幣多達195塊，數(shù)量為全國之最。“金幣多用于貴族間的大宗商貿和跨國商貿活動，大量楚金幣的發(fā)現(xiàn)充分說明了楚國治下江淮地區(qū)高度發(fā)達的經濟貿易水平。”許建強說。

安徽楚文化博物館正在展出的楚金幣。新華社記者 周牧 攝

沿著楚文化發(fā)展脈絡行進，展廳一側的投影上，楚人的船隊正浩浩蕩蕩從“鄂”出發(fā)，分西線、東南線、西南線三路行進。楚國商貿興盛，水陸交通發(fā)達，由此誕生了最具特色的符節(jié)制度。出土于安徽壽縣邱家花園的“鄂君啟金節(jié)”是我國所見最早的“免稅通行證”。

“鄂君啟金節(jié)”用青銅制成，分為車節(jié)和舟節(jié)，是楚懷王六年頒發(fā)給鄂君啟的水陸兩路運輸貨物的通行證。金節(jié)銘文記載了鄂君啟的商隊行經的路線范圍、過關卡時免征的數(shù)額、免稅的時效以及禁用的物資等條文。

“舟節(jié)規(guī)定鄂君啟使用的船只為150艘，車節(jié)運輸限額是50輛，一年往返一次，禁止運輸銅和皮革等物資……”游客施一凡一邊細讀舟節(jié)上的文字，一邊感嘆2000多年前楚人完備的符節(jié)制度和經濟智慧。

壽縣邱家花園出土的鄂君啟金節(jié)(復制品)，原件現(xiàn)收藏于中國國家博物館和安徽博物院。新華社記者 周牧 攝

竊曲紋鹿首銅鼎造型獨特、彩繪鳥紋漆盤畫工精細、蟠虺紋獸流銅匜紋飾生動、戰(zhàn)國青銅車馬器制作精密……透過一件件精美的文物，中原文化、荊楚文化、江淮文化、吳越文化在此交相輝映，余韻不絕。

為了讓文物“活”起來，2020年起安徽楚文化博物館挖掘館藏文物和地域文化內涵，開始進行數(shù)字化探索。“截至目前，我們共完成900件(套)文物三維數(shù)據(jù)和2000余件(套)文物高清二維數(shù)據(jù)采集與制作，建立了完善的數(shù)字檔案和數(shù)字化呈現(xiàn)。”安徽楚文化博物館副館長常遠霞說。

可以預見，當古老的文物被科技“喚醒”，從考古發(fā)掘到文物保護，從價值闡釋到展示傳播，二者疊加帶來的驚喜或許遠超想象，而楚文化中所蘊含的精神力量也將被更好地釋放。文化之蘊，歷久彌新。

新華社記者劉美子、陳諾、屈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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