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39年,19歲的汪曾祺考入西南聯(lián)大中國文學系,講授寫作課的就是沈從文。那時,沈從文身邊常常聚集一些包括汪曾祺在內愛好文學的學生。沈從文無論多忙,總是熱情招待這些弟子,與他們談學習和寫作問題。沈從文對弟子們的習作,篇篇細讀,然后挑燈修改,最后在習作上用清秀而工整的毛筆行書,具體地寫下評語。沈從文開設的“各種文習作”“創(chuàng)作實習”,汪曾祺從不落下一課。在沈從文的文學素養(yǎng)和寫作實踐的浸潤下,汪曾祺逐漸掌握了寫作技巧。
沈從文不僅詳批習作,還主動給學生介紹一些相關的中外名篇,讓學生去揣摩、學習。當時汪曾祺寫了一篇習作《燈下》,沈從文覺得不錯,就給他推薦了類似的幾篇作品,讓他去比較、學習,其中一篇就是沈從文自己寫的《腐爛》。汪曾祺習作水平提高很快,他表現(xiàn)出的文學天賦讓沈從文十分欣賞。隨后,汪曾祺寫了小說《小學校的鐘聲》,并重寫了小說《復仇》,沈從文看了很滿意,后來由沈從文推薦給鄭振鐸在上海主辦的《文藝復興》雜志發(fā)表。
汪曾祺除了熱愛沈從文的課外,其他課程都不用功,喜歡到處閑逛、泡茶館。西南聯(lián)大學制四年,汪曾祺卻讀了五年,因為體育和英語不及格,留了一年級。有天晚上,他喝得爛醉,抱頭坐在昏暗的路邊。此時沈從文正演講回來,以為是一個生病的難民,走近一看,原來是汪曾祺。他立馬叫來兩個學生把汪曾祺扶到家里,灌了幾杯釅茶,汪曾祺的酒勁才緩過來。一次汪曾祺去看望沈從文,由于牙痛,腮幫子腫得老高。沈從文見狀,一句話沒說,出去就買了幾個大橘子抱回來,給汪曾祺退退火。
1946年,汪曾祺從昆明到上海闖天下。幾個回合下來,找工作很不順利,情緒落入低谷。沈從文得知后,立即寫信給汪曾祺,把他大罵了一頓:“為了一時的困難,就這樣哭哭啼啼的,甚至想到要自殺,真是沒出息!你手中有一支筆,怕什么!”在沈從文的提攜下,汪曾祺經(jīng)過努力,成了京派作家的代表人物。
沈治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