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上,面條館的趙師傅告訴我,附近一家小餐館的王老板昨天走了。然后趙師傅開始感嘆:“人這一輩子,真沒啥意思。”
“昨天上午王老板過來轉了一圈,他還給我遞了根煙。王老板說春節(jié)過完了該干活了,他準備明天把店里收拾洗刷一下后開始營業(yè)。哪知道中午睡了一個午覺,就再沒醒來了。王老板那個人,你應該認識。他才40多歲,多強壯的身體,說沒就沒了。”趙師傅給我描述一番王老板的模樣后,我終于明白,這個王老板我的確有印象。
王老板以前在我們小區(qū)前面開了家夫妻餐館。他大塊頭,黑皮膚,看模樣就像個老實本分的莊稼人。他的餐館與我的一個老鄉(xiāng)開的餐飲相鄰,我在老鄉(xiāng)那吃飯時就能看到他。由于老鄉(xiāng)一家嘴甜,生意要比王老板的好許多。據(jù)老鄉(xiāng)說,王老板早些年是為了躲避計劃生育才跑出來的,王老板這個人很能吃苦。小餐館廚房是在外搭建的,沒空調,夏天時,廚房溫度有時高達40多度,可王老板這么多年,一直堅持自己炒菜。
后來,那排門面由于要拆遷,他們就不能在那做生意了。我老鄉(xiāng)干脆改行,他說已經(jīng)厭倦了開餐館。王老板則在街對面又找了一家門面,依舊做餐館生意。我有時去趙師傅那吃早點,車就停在王老板餐館門前的停車位上。王老板依舊每天很早就開始忙碌,生意依舊是不溫不火的樣子。我現(xiàn)在很少在外吃飯了,也一直沒到王老板餐館吃過,但經(jīng)常在他門前停車,對他多少還是有些歉意。
“多好的一個人,一天福都沒享。”趙師傅還在與我嘮叨。我也附和,做點小生意,人很辛苦,又掙不了多少錢。“他怎么不掙錢?他掙的可不少了。”趙師傅說王老板自己在鄉(xiāng)下建了很大的一棟房子,給兒子在城里買了套百多平米的商品房,還給他女兒買了一輛20多萬的私家車。“他對兒媳婦尤其好,簡直比自己親閨女都親。他對孩子們的細心,我們還真做不到。”趙師傅列舉了許多王老板對兒子和兒媳的好來,比如每天給孩子們做好早點,每天對孩子們噓寒問暖等等。趙師傅不說,我還真不知道他這么有錢,并且在他剛毅的面孔下,還有這么柔情的一面。
隔了幾天,趙師傅又提及王老板。“老王本還打算再干幾年就去鄉(xiāng)下,好好享幾年清福的。他建的那么大一棟新房子,可惜了。他昨天下葬了,好熱鬧的。他孩子們哭得死去活來,鄰居們送了一程又一程,包括我。唉,人活著,真沒什么意思。”說完,趙師傅又感嘆。
對生之留戀,對死之惋惜,以及在不斷地付出與創(chuàng)造中,這也許就是王老板、趙師傅,以及平凡的你和我活著的意思吧。
湖北荊州 龔本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