暑期,我參加了在杭州全國少兒合唱基地舉辦的指揮大師班,吉姆是基地的常任藝術指導。吉姆是奧地利人,大約四十多歲,高個、灰眼睛、褐色頭發(fā)。頭一個星期,都是聽吉姆老師講課。老師講得認真,我們也聽得專注。因為吉姆老師說話語氣飽含激情,加上他和女翻譯都有一個質量很棒的麥克風,在收獲滿滿的同時大家聽得很輕松。我和吉姆老師交往增多是在一個星期之后,我被分在吉姆老師負責的三個合唱團里任臨時指揮。頭一天排練我便被吉姆老師搞了個“尷尬臉”。
合唱基地安排每個團三天排練時間,然后由杭州市電視臺統(tǒng)一錄制播出,那天上午來排練的是“杭州市行知小學百靈合唱團”。合唱團剛一站好,我就發(fā)現第一排的兩個女生形象有點問題。一個是“黑臉小胖子”,另一個則是“長臉瞇縫眼”,我心里一沉,心想這樣形象的女同學站在第一排,上電視肯定影響整體效果,不由分說我立馬對學生的位置進行了調整。幾分鐘后,調整后的合唱團果然看起來舒服多了,特別是站在第一排的女生個個明眸皓齒,甚是養(yǎng)眼。“袁明明在哪里”?不知什么時候吉姆老師已經站到了合唱團的前面,他用有些生硬的中文喊著學生的名字。低著頭的“黑胖子”從最后一排舉起了小胖手。
吉姆老師,我把學生的位置調整了一下,這樣上電視會更好看一些。我用“中國句式的英文”對吉姆說著。"No ,this is not good "!吉姆老師白皙的臉變得像初夏的紅蘋果。他并沒有讓隊伍立即回到以前的樣子,而是用手勢示意我開始排練。孩子們開始演唱的時候,吉姆老師站進了合唱隊伍里,專注地聆聽著孩子們的歌聲……中途休息的時候,孩子們一哄而散嘻嘻哈哈地坐在了排練場干凈明亮的地板上。
我看見吉姆老師對我招招手,臉上的“紅蘋果”已不復存在,但是表情依然很嚴肅。我們一起在工作臺前坐了下來,他拿起放在工作臺上的皮包,從夾層中準確地抽出了“百靈合唱團”中英文的花名冊,用英文嘰里呱啦地說了起來。我“二百五”的英文水平并不妨礙理解他的意思。吉姆老師告訴我合唱團最為關鍵的是聲音的和諧性,被我調到最后一排的袁明明和吳婷是團里聲音最純凈的,吉姆用了個單詞"angel"?磥砑防蠋煂“百靈合唱團”的情況非常了解,這回該是我的臉成了“紅蘋果”,而且是十分尷尬的“紅蘋果”。
這天后半場的排練,我將學生按照聲音的“和諧性”進行了排列組合,隊伍看起來有些“高低參差不齊”,但是整體聲音更完美,尤為重要的是學生們的狀態(tài)發(fā)生了變化,他們唱的那樣投入,仿佛整個世界都是他們的。中午在飯廳里,吉姆老師主動坐到我的身邊,我們開始熟悉了起來。幾天后,我們隨合唱團去杭州電視臺錄像,我姨表妹的男朋友正好在電視臺保衛(wèi)處工作,中場休息的時候他給我送來一大包時令水果和一管抗過敏的藥膏,我很是感動。下午在回合唱基地的大巴上,我便和吉姆老師談起這件事。“昨天晚上和我表妹視頻聊天時她發(fā)現我臉上過敏了,今天就讓男朋友給我送了水果和藥膏。”我拿出一袋水果遞給吉姆老師。
“哇!中國人之間的親情關系太令人羨慕了,我和表兄、表妹已經很多年沒有聯系了。”吉姆老師有些感慨道。我點點頭笑了,有些慚愧地告訴吉姆老師,我也要向你們學習呀。
安徽蕪湖 章曉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