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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媒體時代下 別把《紅樓夢》讀歪了

2021-08-13 09:27:24 來源:市場星報   編輯:田雙 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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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紀念新紅學100周年、中國紅樓夢學會成立40周年暨2021年學術年會”近日閉幕。紅學會現(xiàn)在有多少會員?如何品讀《紅樓夢》?網絡文學中對紅樓人物的改編“靠譜”嗎?……近日,圍繞著《紅樓夢》的林林總總,中國《紅樓夢》學會會長張慶善接受了記者的采訪。

現(xiàn)有會員850人“紅樓迷”超4500萬人

記者:紅學會目前有多少會員?發(fā)展現(xiàn)狀及人才梯隊情況怎樣?

張慶善:中國《紅樓夢》學會有會員850人,遍及全國31個省市自治區(qū)。

回望新紅學百年發(fā)展歷程,從蔡元培、王國維、胡適、俞平伯、顧頡剛,一直到后來的周汝昌、馮其庸、李希凡這些紅學大師,他們是紅學事業(yè)的開創(chuàng)者,F(xiàn)在紅學界除了一些著名的紅學家以外,大多數(shù)都是高校教授、中青年學者。一批四五十歲的紅學學者,他們視野更為開闊,勇于開拓《紅樓夢》在國際上的文化交流,包括對《紅樓夢》的譯介、對外國了解《紅樓夢》的研究成果等。因此這個發(fā)展成果是多元化的。

伴隨著紅學研究成為顯學,《紅樓夢》在社會上的影響力也越來越大。有人做過統(tǒng)計,全國紅樓迷超過4500萬人。怎樣才算紅樓迷呢?有一個評判標準:即認真地、完整地讀《紅樓夢》一遍以上,甚至是讀兩遍三遍,對《紅樓夢》有著最基本的了解,或者說能對《紅樓夢》中的人物、思想藝術甚至是作者的不同版本有自己的見解。

雖然4000多萬對于全國14億人口來說是一個小數(shù),但就這本書的讀者來說不算少了,更何況這個“迷”是有一個入門標準的。實際上在全國喜歡《紅樓夢》的人,不下于5000萬至1億之間!都t樓夢》對中國人來講,就像莎士比亞對英國人、托爾斯泰的《戰(zhàn)爭與和平》對俄國人一樣,均是民族文化代表的一種象征。

我認為《紅樓夢》是一部伴隨我們終生的書,是可以讀一輩子的。從某種意義上來講,讀《紅樓夢》不僅可以增進對中國傳統(tǒng)文化知識的了解,還可以提升我們的審美情趣,增加我們的民族自信心和自豪感。對此,我希望能有更多的人關心研究《紅樓夢》,使得《紅樓夢》在當代更為普及。

新媒體時代下若把好書讀壞了不如不讀

記者:在當下的移動互聯(lián)網時代,一些所謂的紅學迷在各種社交媒體賬號上發(fā)表自己對《紅樓夢》的見解文章,有的內容很粗糙,甚至錯別字滿篇;有的邏輯理不清,不知所以然。對此,您怎么看?這是不是一種偽紅學迷的表現(xiàn)?

張慶善:新媒體時代給我們帶來了方便、快捷,也帶來了很多內容粗糙、令人不悅的東西。這個問題要用一分為二的辯證法觀點來看。我們沒做過詳細統(tǒng)計,但是社交媒體平臺上,各種各樣的以研究《紅樓夢》為名的賬號多得不得了。

從好的方面來講,擴大了《紅樓夢》的影響,推動了《紅樓夢》的傳播;另一方面也帶來一些負面影響,那就是當你沒有掌握正確認識研究《紅樓夢》的方法及指導思想的時候,一本好書讀壞了,那還不如不讀。因此,還需要我們學者、專家以積極的態(tài)度投入到當下的新媒體時代中去,用我們的力量影響廣大讀者閱讀《紅樓夢》。這就是當下還需要紅學家、中國紅學會的理由。

需要指出的是,到任何時候,不可能一個人說的觀點都是正確的。就像大浪淘沙,好的東西總會在歷史發(fā)展的長河當中留下來,而不好的、錯誤的、沒有價值的東西,則慢慢被淘汰。我記得前些年,有一位作家講《紅樓夢》,觀點很奇怪,但當時影響特別大。今天你再看,他的觀點在社會上的影響越來越小了,所以我們要用平常心對待社交媒體上的一些文章和聲音。

作為學者,要堅持學術自由和學術品格,我們不能夠胡說八道而糟蹋歪曲了《紅樓夢》,而是要通過自己的研究,向社會發(fā)出正確的聲音,使廣大讀者通過我們的研究成果對《紅樓夢》有正確的認識,這樣《紅樓夢》傳播就會越來越好。

賈寶玉是厭學少年? 這是把“紅樓”看歪了

記者:現(xiàn)在不少網絡文學喜歡玩穿越,一些網絡寫手續(xù)寫《紅樓夢》,脫離了原著特定的時代背景,根據(jù)當下職場人士的價值觀及個人喜好重新建構主人公人設,如把賈寶玉寫成渣男、林黛玉越來越薛寶釵化,對此您怎么看?

張慶善:網絡文學有它特有的敘述方式,更能迎合當下年輕人的閱讀習慣和審美情趣。對此,我們要正視。比如有一些紅樓迷在網上研究《紅樓夢》,其表現(xiàn)出的那種專注精神,甚至為解釋一個詞而幾乎“打”起來了——這種帶有“火藥味”的爭執(zhí)我覺得蠻有意思的,這表明《紅樓夢》在當下年輕人中還是很有市場的。包括一些網絡小說改編的影視劇,融入了《紅樓夢》的情節(jié)和元素,借鑒《紅樓夢》里的美學意境,及對人物細節(jié)栩栩如生的刻畫等。這些,對《紅樓夢》研究有著比較正面的借鑒意義。

但是網絡文學也有它自身的問題,像穿越,就是把《紅樓夢》里的一些表面東西,貼到當下一些年輕人腦子里想當然的人和事物上。如果結合得好,可以豐富他對《紅樓夢》一些細節(jié)內容的理解和再創(chuàng)作;如果結合得不好,就成了像歪批三國、歪批水滸那樣歪批紅樓。

賈寶玉在《紅樓夢》中是個非常可愛的形象,他身上體現(xiàn)出對女性的尊重,對真善美的追求。我對賈寶玉這一人物形象最簡潔的評價就是“率真、情真”,有著赤子之心。曹雪芹寫賈寶玉的時候,沒把他寫得高大上,而是有紈绔子弟的缺點。他寫的是一個真實的賈寶玉,這是一個很鮮活的人物形象。

今天,當一些網絡寫手用賈寶玉身上很表象的東西來附會時,一個整天不想高考、不想去工作,成天和女孩子廝混的小流氓形象就在網文中產生了——這其實是對賈寶玉形象的歪曲。

如果只是把賈寶玉看作一個不喜歡參加高考、對四書五經不感興趣、厭學逃課的少年,將林黛玉看成是一個整天哭哭啼啼、讓人煩得不行的小丫頭而沒有看到她詩人的才華和氣質,那么這是把《紅樓夢》看歪了,所以要客觀地對待網文穿越。我希望《紅樓夢》穿越到今天,能夠豐富我們的文化素養(yǎng)和審美情趣,而不是把《紅樓夢》的表面東西變成了一些不著調小青年的標簽。

紅樓IP的開發(fā)為何遇冷?

據(jù)統(tǒng)計,從1924年梅蘭芳主演的京劇電影《黛玉葬花》至今,已有一百多部以《紅樓夢》為題材改編創(chuàng)作的影視作品,其中電影有30余部,電視劇多達70余部。在近年的“IP”熱中,大批古典文學作品頻頻被改編成影視作品,如《西游記》就一度獲封“國民IP”,而《紅樓夢》近年卻鮮有人開發(fā)。

中國紅學會常務理事、三亞學院人文與傳播學院教授劉繼保在以“紅樓IP的開發(fā)與建議”為主題的演講中介紹,近幾年,也有根據(jù)《紅樓夢》改編的同名戀愛冒險游戲,名為《I踢紅樓》的手機系列短劇,南昌版《大話紅樓》進軍動漫市場,還準備將動漫制作成網絡游戲,《紅樓夢》靜像電影視頻版正式公映……這些都說明《紅樓夢》的傳播越來越產業(yè)化。但客觀而言,在當下掀起的新一輪影視界IP改編風潮中,《紅樓夢》的開發(fā)還是稍顯冷清。

可嘗試后現(xiàn)代解構和戲說式改編

對此,劉繼保認為,這主要是因為《紅樓夢》內容博大精深,故事情節(jié)戲劇沖突不強,增加了IP開發(fā)的難度,減少了IP開發(fā)的吸引力;同時,作品在藝術性和商業(yè)性上難以平衡,也阻礙了其IP開發(fā)的腳步。

此外,觀眾審美的變化也是主要原因。劉繼保指出,這些年來,我們經歷了快餐文化、讀圖時代等一系列時代變化,《紅樓夢》的傳播方式和審美批評理念與當下新興的大眾需要有隔閡。盡管學院派紅學依然沉浸在文字文本里,但精英紅學與大眾紅學的區(qū)別在于,精英紅學體驗的是經典的厚重與高貴,而大眾紅學需要的是娛樂與快感。

具體到《紅樓夢》改編上,劉繼保建議應以影視作品、動漫游戲改編為基礎,向上游文學產品、漫畫作品以及下游主題娛樂業(yè)、周邊衍生消費品產業(yè)延伸,同時在開發(fā)的過程中,應避免產品的粗制濫造對IP的消耗,打造真正的文化大IP。

對原著亦步亦趨注定是會失敗的

天津市紅樓夢研究會理事薛穎認為,現(xiàn)在是2021年,距離最近一次電視劇《紅樓夢》——李少紅導演的電視劇《紅樓夢》首播已經過去了10年,根據(jù)大陸《紅樓夢》影視劇拍攝的規(guī)律,成績比較好的或者是有代表性的如1962年越劇電影《紅樓夢》-1987年電視劇《紅樓夢》-2010年電視劇《紅樓夢》,大約十年到二十年之間,《紅樓夢》的影視作品就要重拍一次。她認為,現(xiàn)在重拍《紅樓夢》的機遇到了。“應該拋開對《紅樓夢》原著亦步亦趨的所謂忠實,更應抓住原著的精神實質構思故事,可以將原著的情節(jié)打亂、位移、刪除、添加。”薛穎稱,對原著亦步亦趨,甚至臺詞照搬原文,注定是會失敗的。

可進行部分探佚情節(jié)改編

臺灣成功大學中文博士張玉明將臺灣華視1996版《紅樓夢》電視劇與1977年香港佳視版、1987央視版、2010北視版做了比較。在他看來,2010版《紅樓夢》的劇本版本選擇及情節(jié)改編的基礎,雖然立基于大眾通俗文化,但是在服裝造型、額妝、昆曲配樂等畫面上,導演追求極致的美學風格,與大眾審美頗有距離,這些也是2010年版?zhèn)涫芘u的主因。

張玉明還表示,對于電視劇《紅樓夢》后四十回的情節(jié),87版和96版均采取另行改編的方式,87版更偏重《紅樓夢》前八十回的脈絡與細節(jié),試圖考證還原曹雪芹之真意;96版則更偏重于參考脂評、舊時真本與張愛玲《紅樓夢魘》,對于情節(jié)改編,是更為大膽創(chuàng)作的。

《北京青年報》 記者 張恩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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