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次吃牛腰子果，是在學校上勞動課的時候，那是20世紀七十年代的事了，當時我家住在三面環(huán)山的唐洞煤礦。那個時期的我們，每周都要安排一天時間走出教室，去山里的學校農場上勞動課。
也就是從上勞動課起，我有機會接觸并認識了牛腰子果。牛腰子果，學名叫八月瓜，又名為狗腰子、八月炸、通草果等，各個地方有各個地方的習慣喊法。從長相來看，牛腰子果長著一副長圓形的模樣，與現(xiàn)在水果市場上的木瓜、芒果有些相似。它未完全成熟前，表皮青青的，只有八九月份熟透了才泛黃，或者在腹部裂開一道長長的口子，露出里面沁甜的部分。輕輕吸上一口，里面軟軟的肉和細小的核，不僅甜蜜，而且糯糯的巴嘴巴，是真正的山珍野味。
唐洞煤礦屬于資興礦務局，在湘南地區(qū)的東岸山下，周圍是海拔千余米的羅霄山脈，它們手牽著手將這個百年老礦緊緊地擁在懷里。也只有在這樣偏遠、巍峨的崇山峻嶺中，才能一睹牛腰子果的芳容……原來我不知道農歷八月是吃牛腰子果的季節(jié)。有一周上勞動課，我們跟著老師在大山里鉆來鉆去，在一處林子里卻意外發(fā)現(xiàn)路邊的樹藤上掛著不少的牛腰子果。我的一個家住在山上的同學見到這些，就伏在我耳邊說它不是一般的好吃，既能解渴又能充饑。聽罷，我和他就立馬去摘。其他同學見狀，都圍了上來，聽我說這東西可以吃，很好吃后，便一個個作鳥獸散，各自睜大眼睛，在林子附近的樹藤上仔細尋找牛腰子果的蹤影。
其實牛腰子果不結在樹上，而是結在綠色的藤蔓上。那些藤蔓或高高地纏著樹，或懸于兩樹之間，掛著的牛腰子果被山風吹著，仿佛在蕩秋千，它們個個沉甸甸的，讓見到的我們垂涎欲滴。為了吃到這些近在咫尺的牛腰子果，不至于“望果興嘆”，我們幾個同學在原地開動腦筋想辦法。這時有同學提出爬到樹上去摘，也有同學提出一起合力用手去搖樹。兩種措施采取未果后，我們不得已才分頭去周圍的雜草叢里找木棍，再由個子高大的同學跳起來去打，那些沒有找到木棍的同學，就以力氣大的騎著力氣小的方式去摘，如不這樣的話，我們此行將是“麻雀見糠空歡喜”的份了。
俗話說：“八月瓜，九月炸，九月不炸爛冬瓜。”為何要將牛腰子果與冬瓜扯到一起呢?我想一是牛腰子果長得有點像冬瓜，二是九月份都不曾炸開的牛腰子果，里面肯定是爛了。據說，牛腰子果還是一種屬常綠木質藤本，名為“木通”的中藥材。通常牛腰子果五六月開花掛果，花開得越多，結的果也就越多，果皮始為淡綠色。生長在自然環(huán)境中，沐浴著陽光雨露的牛腰子果要到農歷八月才能成熟，才可食之。
牛腰子果完全成熟后味美汁多，因此也是鳥雀們的最愛，有同學辛辛苦苦找到了牛腰子果，摘下來一看，多已被鳥雀們啄得面目全非。我的這個同學還根據他以往的經驗告訴我，吃牛腰子果是有講究的，不能過早摘，也不能太晚摘，炸開時吃最好。當然也有人為了保險起見，把半生不熟的牛腰子果采摘回家，放在米桶里去慢慢焐熟。對此，我還是覺得這樣處理的牛腰子果比自然成熟的味道會差很多，因為“強扭的瓜不甜”。
準確地說，不是吃牛腰子果，而是一下一下地，像嗦米粉、田螺一樣，一點一點地嗦吸牛腰子果，而且必須是臉、嘴巴、牙齒齊上陣，如此這般，牛腰子果里的汁、香、甜，就盡收口中了。從某種意義上講，農歷八月品味富含糖、維生素、氨基酸和多種微量元素的牛腰子果，是在品一座大山的情懷和精華，亦是在品嘗歲月……
湖南衡陽 劍君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