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草木搖落露為霜”,登場了,那憨厚的模樣看著就讓人有一種親切感,它曾經(jīng)和我一同在農(nóng)村待過很長時間,留下很深的記憶。
那時的零食不多,簡直可以說沒有,什么糕點、面包都是圖片上的、商店櫥窗里的事物,更別說還有什么奧利奧、Q蒂等稀奇古怪的名字。紅薯是當(dāng)時的主打零食,但它卻解饞又療饑,特受用。
我經(jīng)常吃那種在火堆里煨熟的紅薯。那時家里開著一爿水作坊,夜里是要推磨的。懵懵懂懂間被喚起,圍著石磨轉(zhuǎn)。轉(zhuǎn)著轉(zhuǎn)著,肚子就餓了,天色就發(fā)白了。這時母親就塞過一根從豆腐鍋灶里煨好的紅薯,灰黑,但彌漫芳香,迫不及待撕皮、咬一口,溫軟甜糯的香味就俘虜了神經(jīng),夜里的不悅和疲憊都煙消云散了。
那時母親煨的紅薯忒大,圓滾滾的有嬰兒胳膊粗,吃著吃著肚腹就飽了,就心滿意足上學(xué)去了。還時常有一杯加糖的熱豆?jié){佐餐,讓快慰放大,讓整個早晨都彌漫芳香。
還有一種是鍋里烀的。那是晚間放學(xué)的食品。在學(xué)校里蹦蹦跳跳累了,肚子也唱空城計了,剛好紅薯來救駕。媽媽去田間做活前都會烀一鍋紅薯擱在廚房,她就知道我們這些饞蟲、餓鬼會尋吃。盡管紅薯那時是冷的,但剛好逮著就吃,無需放涼,冷著吃還有嚼勁。一到家,書包還在身上,就跑去廚房,嘴里叼一根,手上還捉一根,然后再做作業(yè)或去放牛,心里才無掛念。
那時的紅薯讓我們很快樂,不感覺到童年缺失什么,也許簡單就是快樂,填飽肚皮、療饑就是快樂。
紅薯也讓童年衍生出一些有趣的畫面,鄉(xiāng)愁的影子在縈繞。
在爸爸升起的火堆里煨紅薯是快樂的。這時爸爸是慈祥的,任子女所為。淡淡的夕陽灑照,灰堆的青煙也水草般裊繞,我們?nèi)麕赘M去,每人記著自己的位置,然后守候,守候紅薯“鳳凰涅槃”,土疙瘩變成香甜美食。等到時間一到(當(dāng)然是估量的),就急忙拿棍掏摸,一會一個灰不溜秋的圓物就滾將出來,我們迫不及待拿在手上顛來倒去,吹氣,讓它快速降溫,然后就是大肆啃嚙。也有時記錯位置的,掏摸半天只是源源不斷的灰,或者姐姐妹妹的紅薯,那可要起爭執(zhí)。最鬧心的是雖然掏出了紅薯,可紅薯已香消玉殞,變成黑木炭,那就竹籃打水一場空,令人十分沮喪了。
還有挖紅薯也是情趣充溢的畫面。高高的山崗,秋風(fēng)勁吹,但我們一點不感覺到冷,因為一會就有大量圓頭圓腦的紅薯和我們會面,現(xiàn)在在土里已蠢蠢欲動,迫不及待了。我們搶著幫父母干事(平時都是躲懶),清除藤蔓,敲土坷垃,撿拾紅薯,讓寂靜的山崗飄滿了我們的歡聲笑語。一會紅薯就擠滿稻籮,紅紅的顏色,和夕陽一樣艷麗,涂抹溫暖,也讓我們的心中充滿溫暖,因為接下來的時光里,紅薯的香味像河水一樣流淌。
關(guān)于紅薯的記憶還有很多,無法一一述盡。但這已無關(guān)緊要,重要的是紅薯給我溫暖、溫慰的記憶,就像童年的小伙伴,伴我度過許多快樂的美好時光!
安徽黃山 崔志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