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到玉蘭花開的時候,我就會選個春雨綿綿的時刻沿著種滿了玉蘭的街道慢慢地行走。雨水啪啪地敲打著我的雨傘,也會敲打著街道兩邊的紅玉蘭。這個時候,風(fēng)還是冷的,沒有夏日里雨中漫步那樣的愜意,卻能吹醒昏昏沉沉的頭腦。當(dāng)一片片的玉蘭花在細(xì)雨中跌落下來灑滿街道兩側(cè)的時候,突然感悟到生命的起承轉(zhuǎn)合天機無限。有人說綿綿春雨不僅僅會催化生命也會摧殘生命的光彩。其實,每一朵花的凋零都是生命的重新啟程。
古人寫玉蘭花的詩詞很多,我最愛明代詩人睦石寫的《玉蘭》詩:“霓裳片片晚妝新,束素亭亭玉殿春。已向丹霞生淺暈,故將清露作芳塵。”詩人視玉蘭的花瓣是霓裳制成的,直挺細(xì)柔的枝干則是女子纖細(xì)的腰肢,倚靠在宮殿的欄桿上,給人的感覺是春意盎然。細(xì)觀花瓣的粉暈由淺入深,會讓人想到含羞露嗔的女子嬌美;ò陜杭词孤涞降厣希餐瑯訒l(fā)出清新的芬芳。詩人對玉蘭花的描述,我有著切身的體驗。我現(xiàn)在的辦公室設(shè)在二樓,一棵高大的紫玉蘭樹把窗口遮掩得嚴(yán)嚴(yán)實實。每到春天玉蘭花開放的時候,隔著窗戶玻璃就能看到紫玉蘭花如穿紫衣的女人招搖著妖冶的身姿,經(jīng)不住誘惑打開窗去欣賞時,撲面而來的是玉蘭花沁人心脾的芬芳,長長地吸上一口氣,柔柔馨香充溢了五臟六腑。此情此景,和詩人的描述是那樣的契合。
玉蘭花有很多品種,有木蘭、玉蘭、望春、應(yīng)春、玉堂春之分;從顏色上可分為白玉蘭、紅玉蘭、紫玉蘭。還有一種黃玉蘭,顏色熒黃如玉,非常柔和。又名薝卜,來自梵語Campaka的音譯。唐代詩人盧綸在《送靜居法師》詩中曾經(jīng)寫道:“薝卜名花飄不斷,醍醐法味灑何濃。”不過,這個品種很少見。除此之外,還有一個“木筆花”的美名,概因為其花蕾形如毛筆頭的緣故。辦公室窗口外的紫玉蘭也叫辛夷花,在西漢史學(xué)家劉向著的《名醫(yī)別錄》中載有辛夷可以“溫中解肌,利幾竅,通鼻塞,涕出”。前些年漂在北京的時候,每到春暖花開的季節(jié),受不了花粉的刺激就會莫名其妙地鼻腔堵塞、流鼻涕。因為有了玉蘭花為伴,自從回到鄭州后,鼻炎癥再也沒有犯過。這從另外一個側(cè)面也驗證了玉蘭花確實有治療鼻炎的效果。
在北京工作期間,我有兩件事記憶猶新,都和玉蘭花有交集。有一年,我去北京西山大覺寺看望做了居士的文友。遠(yuǎn)遠(yuǎn)地,在公交車上就看到了大覺寺內(nèi)有一株“披雪”的樹,還有樹上的煙霧蒸騰。細(xì)觀才發(fā)現(xiàn)是一株玉蘭樹。正值開花時節(jié),滿樹的白色玉蘭花已經(jīng)綻放,如一只只白蝴蝶在樹梢翩翩起舞,蔚為壯觀。走近玉蘭樹,才發(fā)現(xiàn)玉蘭的花朵碩大,就像一只只白色的信鴿臥在枝頭。這是我第一次見到這么高大的玉蘭樹,往日里僅在圖書上看到。不過,和她一見如故,被她的雍容華貴所折服。文友告訴我說,大覺寺的這株玉蘭樹是清代迦陵禪師親手種植,樹齡已逾三百年,花繁瓣碩,色潔香重,每每開放之際,會有很多的北京市民前來觀看,已經(jīng)成為玉蘭花的北京之最。
從對玉蘭花如數(shù)家珍般的述說來看,文友真的喜愛大覺寺。
因為工作的緣故,每天,我都要沿著長安街的紅墻走上20多分鐘。這期間發(fā)生了很多故事,最讓我難以忘懷的還是紅墻下的白玉蘭。每每開花的季節(jié),白花、紅墻、黃色的墻脊瓦構(gòu)成了一幅幅美麗的圖畫,賞花的、拍攝的,熙熙攘攘,非常熱鬧。周末的時候,我把這些景觀拍攝下來,寄給大覺寺的文友,告訴他說,不僅僅大覺寺的玉蘭花美麗,俗世間的玉蘭花更加精彩。在我回到這里沒有多久,就接到了文友打來的電話,說是我一句“俗世間的玉蘭花更加精彩”提醒了他,下決心離開大覺寺在紅塵俗世中修煉人生。
所以,每每說起玉蘭花,我會和朋友們說,玉蘭花是一種有哲理的花,細(xì)細(xì)地品味時,能從中品味出很多的人生道理。
河南鄭州 賈國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