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寫春聯(lián)

2022-01-12 10:28:57 來源:市場星報   編輯:田雙 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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元旦一過,街上就有賣春聯(lián)的了。不僅街上,就是商店里的文化柜臺和批發(fā)市場也掛滿了春聯(lián)和福字,有的紅底黑字,有的紅底金字,有的描邊,有的勾框,令人眼花繚亂應接不暇。不過,這些春聯(lián)雖然形式多樣,內(nèi)容和字體卻是大同小異,仿佛一個模子出來的,有的甚至味同嚼蠟。這不禁讓我生出許多感慨來,想起從前那些寫春聯(lián)的日子。

記得小時候,每到臘月二十九的晚上,父親總是將白天買來的紅紙用剪刀裁好,然后折成大小相同的印格,再把墨水倒進瓷碗中,將毛筆潤開……抬起頭,做一會兒沉思狀,父親開始提筆書寫,其字其詞,頗有一種妙手偶得的意思。我和哥哥弟弟圍在一旁,或拽紙,或伏桌,或爭搶著將寫好的春聯(lián)放在地上炕上晾曬。那時,我們并不知道父親的字寫得如何,詞兒撰得怎樣。父親只有小學文化,我們更是懵懂無知,F(xiàn)在想來,父親寫的春聯(lián)估計也是民間常用的那種,什么“一元復始,萬象更新”,什么“天增歲月人增壽,春滿人間福滿門”之類,但無疑,此種情景已如種子深深埋入我們心間,直到有一天,三哥開始動起筆來。

三哥當然不是小學五年級的水平。那時他已念初中,且愛好文學,不僅喜歡作文,亦喜歡寫毛筆字,經(jīng)常臨摹的是《靈飛經(jīng)》《三希堂》。如你所知,這種蠅頭小楷是不適合寫春聯(lián)的,但有了這般端莊秀麗的骨架,誰說春聯(lián)不會神采飛揚呢!受三哥的影響,我亦跟著涂抹,且將平時積攢的零錢用來購買各種字帖,顏歐柳趙,蘇黃米蔡,一應俱全。等到三哥上礦參加工作,家里的春聯(lián)就由我執(zhí)筆了,起先盡管有些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,哆哆嗦嗦,但寫著寫著,竟不覺飄飛起來,直到有一天,父親指著其中的一個字說:這個“捺”,如果用鋸條拉掉一截就受看多了!弄得我一陣臉紅,心想一定要練好毛筆字,超過父親和三哥。

那時過年,即使不是家家戶戶寫春聯(lián),一般也是到鎮(zhèn)上有文化的人家里去求,比如學校老師,生產(chǎn)隊會計,單位搞宣傳的人。拿上幾張紅紙,遞上一包香煙,就是沒有香煙,客氣地說聲謝謝,也會滿載而歸。那時,似乎商店只賣年畫,不賣春聯(lián)。而整個中學時代,我家的春聯(lián)和年畫都是由我操作,不僅自給自足,還要給鄰居寫,給同學寫,甚至給老師寫。

后來,父母家從故鄉(xiāng)搬到礦上來,每年春節(jié),我雖然也給家里寫春聯(lián),但給鄰居寫的少了,與恩師的交流也少了,更多的是給單位寫。不僅是自己供職的單位,一些朋友所在的單位也常討要。這時,春聯(lián)的尺寸變了,內(nèi)容也變了,有的是人家要求的字句,有的則要自己編寫,無疑,這增加了難度,但也容易使人樂此不疲,往往大年三十的上午,同事們都已回家忙活年了,自己還在辦公室里奮筆疾書。這時,來取春聯(lián)的人往往會扔下一條煙幾袋糖的,權當潤筆費了。

如今我也早已遷居城里,無論寄居在學校宿舍,還是借住朋友的房子,我都沒有貼過春聯(lián),直到有了自己的新居,才在房門上貼了一副,次年父親去世,便沒有再更換。所以,現(xiàn)在我家房門上的春聯(lián)依然是四年前貼的那副,是我喜歡的一句古人的聯(lián)語:

春風大雅能容物,

秋水文章不染塵。

遼寧沈陽 程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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