據(jù)夏衍自述,1949年時他被評定為“兵團級”,成為自己雖不習慣卻必須帶警衛(wèi)外出的高級領(lǐng)導了。可先前的夏衍,一直以寫作、翻譯為主業(yè),參加許多活動,幾乎沒叫誰給過經(jīng)費,主要靠稿酬過活。所養(yǎng)成的也是文化人自在、隨意的積習,在性格上也是知識人的特征,與官員的習慣有距離。這一點,他在文章中也有過分析。
夏衍曾在一篇《談自己》文中說自己“幼年僻處鄉(xiāng)間,不懂社交的緣故”,從小就怕“示眾”:“小的時候偶爾穿了一件新衣,買了一雙新鞋,也唯恐被大家注意,就盡可能地避開在人多的地方走動。”隨著年紀的增長,這樣的心理并未改變。夏衍說只想做一個不為別人注意的“常人”,不注意別人也不被別人注意,就覺得“心安理得,舒暢無比”。
夏衍說自己有一個“小小”信條:宴會不猜拳,開會不演講。不猜拳的理由,是看到一些猜拳人“筋突面紅”“聲嘶力竭”的不好看表情;不演講是除去不曾學過“講演術(shù)”外,還“害怕那百十雙一時集注在自己身上的眼睛”。
這樣的信條不易堅持。譬如他一次收到一個帖子,讓去參加一個集會。夏衍當時有記者的身份,相關(guān)活動應該參加?沙鱿,便被“指定”發(fā)言。前面主席或先說話的,都說了很多,自己以為沒有更多意見,便表示不發(fā)言。可是,后來傳出的,卻是“某人不肯講話”。這叫夏衍不爽,一些人會由此理解成他有“不贊成”甚至“反對”的意思。
夏衍是劇作家,自己也愛看戲?商热羰怯讶巳ψ永锏淖髌,看過后就要求你“說幾句”。夏衍希望“自由地”觀賞。高興就看下去,厭倦就走?上难墚敃r已經(jīng)有了名氣,參加集會、觀看演出,都會有說話的不自由,真是無奈。其實,夏衍這里說自己,也說出了現(xiàn)代許多不得不為之事的情形。
楊建民 據(jù)《人民政協(xié)報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