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到母親去世的電話時,我剛到工廠里,趕緊向主管請了假;氐匠鲎夥,老公也騎車帶著孩子回來了。我們簡單地收拾幾件衣服,就直奔車站。大巴車上,我靠在老公肩上,任憑淚水打濕了他的衣服。老公摟住我,“別難過了,這樣對咱媽也許是一種解脫!
母親今年也只有五十出頭,但癱瘓在床已有五年多。這幾年病痛一直無情地折磨著她,原本身材高大的母親變得骨瘦如柴。年輕時的母親也愛趕時髦,穿健美褲,燙拉絲頭,唱流行歌曲,癱瘓后生活不能自理。那時候,我每一次回家,母親都會伸出那枯瘦如柴的手抓住我的手,讓我?guī)退搭^洗澡,換洗衣服。她還讓我和父親說,別讓父親總是吼她。當然,我在家的時候,伺候母親的事都是我來做,母親的臉上才會有一點微笑。
母親對我特別依賴,就像我小時候一樣,如果我睜開眼看不到母親就會哇哇大哭。當然,母親不會哇哇大哭,她那時候說話已經(jīng)不清晰了,只能說半語,但我懂母親,她的一個動作,一個眼神,我都知道她想要做什么,這也許就是人們常說的母女連心?墒悄赣H也能看懂我的每一個動作,她知道我將要離開老家去外地的時候,她總是時不時伸手抓住我,嘴里含混不清地說不讓我離開,母親說著話眼淚就流下來了。我只好哄著她:“媽,我今天不走,就在這陪著你!彼是不肯放手。我也強忍著淚水對她說:“媽,小孩子快開學了,等孩子放假,我就回來伺候你。”母親哭著說:“你好狠心!你為了你的孩子就不管我了嗎?你可知道你在家多待一天,我就等于多過了一個年啊!”
我擦干眼淚,對父親說:“爸,你再照顧俺媽幾年,等我的孩子不上學了,我就回來伺候俺媽,再也不出門打工了。”母親聽到我的話,慢慢地松開了手。每一次離別,都是這樣難分難舍。如同我每一次回來一樣,母親對我一直期盼著。
誰曾想,這一次竟成了永別。當我哭著走進熟悉的房子,母親沒有像以往那樣高興得抹著眼淚。任憑我嚎啕大哭,再也得不到母親的回應(yīng)!皨專一貋砹!薄皨,孩子還有幾天就放假了,我就可以陪你啊,照顧你!”子欲養(yǎng)而親不待,我的心快碎了。
后來,父親指著母親的墳頭對我說,“閨女,你媽臨終時說一定要把她安置在村東頭,每次你回來的時候,她就能第一時間‘看’到你了!
亳州 畢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