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雪,一如早春梨花的初放,總是令人欣喜的。
初雪的前奏,往往是淅淅瀝瀝的冬雨,時大時小。野外處處都是白濛濛的,分不清是霧還是霾?諝庠絹碓綕瘢絹碓嚼。一場冬雪,正在醞釀。
漸漸地有了風(fēng),雖不是很大,但氣溫突然降低,帶著一股凜冽的寒氣。雨點(diǎn),漸漸地加大力度,斜砸在臉上,冷冰冰的,有點(diǎn)痛。不一會,斜雨中夾著零星的白點(diǎn),粘在衣袖上,伸手去捻,白點(diǎn)呈六角形,竟是半冰半融的雪花,落地即化。放學(xué)回家的孩子們站在窗前,一臉欣喜地奔走相告:快來看,下雪啦!
能不欣喜嗎?畢竟這是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啊。
雨越來越少,漸漸地全變成了雪。雪像一群孩子,憋著一股勁,借著北風(fēng),斜斜地紛飛,屋頂上,樹枝上,原野里,已是皚皚的一層,世界一下子亮堂起來,屋子里一下子亮堂起來。亮色是一種召喚,孩子們呆不住,一個個跑出去,追逐飄飛的雪花。而雪花似乎懂得孩子們的心思,就與他們玩起了貓捉老鼠的游戲,東躲西藏,就是不往孩子們的手里鉆。
公園里,多了一些高舉手機(jī)的身影,拍白色的樹,拍白色的木凳,拍白色的亭子,或者拍裹一層白的自己。白色的世界里,多了綠衣綠傘,多了紅襖綠絨衣,多了紅撲撲的臉蛋,多了手機(jī)和DV的長槍短炮,往日里被冷雨趕走人氣的公園,一下子鮮活起來。
鄉(xiāng)下人同樣喜歡初雪。坐在門口捧著茶壺的老伯,望著從天而降的雪片,一臉欣喜地喃喃自語:“‘瑞雪兆豐年’啊。”是的,瑞雪凍死害蟲,來年莊稼少一些病蟲害,誰不高興呢?坐在火桶前織衣的女人,聽到室外孩子們的歡笑和叫喊,也忍不住來到屋檐下,看著孩子們滿地瘋跑,臉上寫滿了驚喜和快樂。男人披上外套,荷一柄鋤頭,去山地里看看干渴的麥苗,到田野里看看茁壯的油菜。雪花飛舞,行走在白濛濛的田野里,自己便成了《水滸傳》里風(fēng)雪山神廟的林教頭,一股豪情油然而生。
入冬的初雪,也給街頭帶來一股詩情。瑞雪飄飄,行道樹披上了一件白紗,草坪覆蓋了一層白毯。街頭車輛打著雙閃,在濛濛雪霧中緩緩穿行;身著熒光服的交警站在雪花飛舞的路口,吹著口哨,指揮交通。路上的行人并不怕飛雪濕身,披一肩鵝白下班回家,心里無比愜意。
冬夜漫長,況且有雪花可以助興,奢侈得不忍辜負(fù)。晚上有大把的時間可以消費(fèi),索性煮一只魚頭,浸一把粉絲,洗幾顆白菜,切幾塊豆腐,燃起炭爐,做起魚頭燉豆腐火鍋,再溫一壺?zé),邀三五好友,圍爐夜話,品味“綠蟻新醅酒,紅泥小火爐;晚來天欲雪,能飲一杯無?”的歡快溫馨,聊一聊世間的微溫暖和生活的小確幸,一桌人把酒言歡,共敘衷腸,豈不快哉!
桐城 疏澤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