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場小雪悄悄地在“小雪”的節(jié)令中襲來,輕輕地哈一口氣,屋頂、樹冠、城市的街頭就上演了小雪駕臨的行為藝術(shù)。唐詩宋詞里的婉約就在馬路上攤開詩意的白紙,等著車輪和腳印去揮毫冬天的童話。街頭的黃樹葉在還地上晾曬美得不像話的秋色,層林盡染的深紅被雪花細細的嘴尖親吻撕咬,黃色的葉片上多了白雪的裝點,生動了諸多的鏡頭,收藏到歲月的札記里。
一株株青菜在陽臺上扭動身子,等著和鹽一起在壇子里、在小缸里雪藏。從青翠到黯然失色的土黃過程就在密封的壇子或是缸里完成蛻變,那是冬天餐桌上的田野。樹枝在雪花的溫柔擁抱下最為多情,他們干瘦的身姿霸氣地伸長,攬住下墜的雪花,黑白相間里,親吻的原色驚艷了鏡頭,腳下的落葉仰望著雪的駕臨,來談一場醞釀好久的戀愛。
景觀湖、池塘里,水還是那么溫柔,平靜著兀自打盹,吹皺的水域依然是一個素淡的心。即使雪花點點地襲來落下,在霸氣的愛情攻勢里,堅守自己的初心。始終像一個世外高人,任憑雪花張狂著在空中變換落地的方向,淡泊明志的河水寬容地聆聽雪花的低語、述說。禪意就在水里延伸、擴張。城里的鴿子在籠子里嘀嘀咕咕,它們已經(jīng)失去了飛翔的底氣,終日在陽臺上蟄伏成城市的休閑風(fēng)景,用一聲聲別人聽不懂的話語訴說曾經(jīng)的光榮和信鴿的自豪,喑啞的嗓子沮喪著深深的失落。從天而降的白雪落在鴿子頭上,醉了冬風(fēng),凝成一滴期盼游子歸來的鄉(xiāng)愁。
雪花,凜冽起來的風(fēng),熟稔的鄉(xiāng)音就成了一件棉衣,鄉(xiāng)愁開始在血液里流竄。廂房里,母親把炊煙趕出了煙囪,裊裊娜娜的樣子刺破冬的背景圖,一如開始新年晚會的彩排。我的母親提著簍子扎著頭巾,走向她的菜園,用砍刀割著碧綠的青菜,拔著菠菜、或者砍一兜大白菜。簍子里滿滿的蔬菜是滋養(yǎng)我們骨骼的母愛牌無公害食材。那些蔬菜被母親分割成棋盤格般,我讀不懂那些平平仄仄的詩句,只知道在冬天里像冬眠的青蛙一樣,在餐桌上掃蕩,被子里養(yǎng)肉。
小雪了,團圓的年就不遠了,母親的炊煙開始密集起來,那是母親的咳嗽聲,絲縷著密密匝匝的牽掛,散開時飛奔到我的城市,提醒我該回家打卡了。一枚枚雪花把夜色調(diào)整出的亮度,把回家的路開始丈量,回家的欲念在體內(nèi)升騰、律動,舌尖似乎嗅到了家鄉(xiāng)的小吃,胃蕾開始一路狂奔,目標(biāo)和彼岸都是愛的味道。
江蘇南京 吳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