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臘味”飄香,好聞又好吃,安逸著呢,能不醉人嗎?父母及我們鐘愛這樣的味,樂此不疲地被陶醉。記得一到冬臘月,父母便和其他鄉(xiāng)親一樣,愛做“臘味”,為歡度春節(jié)做好準(zhǔn)備。當(dāng)然,“臘味”的主要來源是豬肉,那么就得把豬養(yǎng)好,喂的是紅薯、玉米、糠等糧食,一年長到三百斤左右一頭,是地道的“糧食豬”。
殺年豬了。父親請來殺豬匠、鄰居,拖、按、殺、沖、刨、劃、砍、分后,豬肉就一小塊一小塊或一團(tuán)一團(tuán)的,待父母和鄰居共同處理成“臘味”。于是,把瘦肉切細(xì),和佐料,裝香腸;打理豬腦頂、豬腳、腰、心、舌、肥肉等,井然有序。最后,是炕臘肉了。瞧,大鐵桶搬出來安放好,柏樹丫備好并架在干柴、鋸木面上,豬肉及香腸擱在橫擔(dān)上,一旦引燃火后,那青白煙霧便裊裊起來,直熏豬肉及香腸。要不了多久,柏樹丫的香味和著肉香、佐料香一起,浸入父母和我、弟弟的心脾,不能不爽起來。
這面熏得差不多了,須翻過來熏另一面。一天熏不妥,就再熏,直到熏妥為止。父母諳得此理,操作熟練,硬是把豬肉熏、炕得黃黑黃黑的,香香的,還去除了多數(shù)水分,炕出了正宗的“臘肉”“臘香腸”。風(fēng)兒吹來,“臘味”十足,香著呢!為了進(jìn)一步風(fēng)干,父母合力把那些“臘肉”與臘香腸掛在了墻壁上或煙囪壁上,既是一道醒目的風(fēng)景,又能望臘止饞,還能讓“臘味”愜意嗅覺,愜意心靈,何樂而不為呢!
這下,父母滿意了,心里踏實(shí)了,臉上露出的笑容就是力證。我們自然不會無動于衷,跟在父母身后,看臘肉及臘香腸,聞臘味,不時做做深呼吸,只任臘味醉人。實(shí)在經(jīng)不住誘惑,我們便請求父母:“煮臘肉來吃哦,解解饞!”父母豈能不懂我們的心思,立即爽快地答應(yīng)了,取下一塊臘肉,洗、刨、煮后,臘肉就金黃了,而且飄逸著臘香味,令我們垂涎欲滴。母親叫我們“忍耐”一會兒,就可吃到香噴噴的“臘味”了。父親在一旁煮飯、燒火、洗切菜,助母親一臂之力,齊心協(xié)力跳好“鍋邊舞”。
由于手腳麻利、動作迅速,父母煮、炒出的臘味色香味美,瀟灑著我們的視覺、嗅覺、味覺,犒勞著我們的腸胃。加上有素菜、飯“伴”著吃,能不吃得香甜嗎,能不醉人嗎?以至于我們會在冬臘月天天都想吃“臘味”。“不行哦,細(xì)水長流才好啊,不能有了一頓吃,沒有了敲米桶!”這時,父母嚴(yán)肅地指出,生活條件還不允許那樣做,還需要隔三岔五地吃臘味,要吃一年的臘味,才能接上“氣”。
想想父母的話在理,我們只得吞吞口水,照父母的意思辦。不過,“每周一臘”或“十天一臘”似的生活,我們還是挺渴望,挺熱愛,挺珍惜的。就這樣,我們一家人看著臘味,眼睛都睜得大大的,覺得爽;聞臘味,我們心里感到了暢然;吃臘味,不單飽了口福,還醉了心靈;議臘味,更是濃烈了年味,濃烈了血濃于水的親情。尤其是母親的廚藝經(jīng)過鍛煉后,越來越好了,炒、煮、燉、涼拌、蒸、烘等都在行,做出的臘味飄香,乃名副其實(shí)的美食,不僅得到家人的贊嘆,還受到親朋的好評。
母親謙虛得很,認(rèn)為只是“手熟”而已。實(shí)際上,母親以此為動力,堅(jiān)持做臘味,把愛融入其中,便更為香甜,爽口又爽心;堅(jiān)持為外婆家送臘味,表達(dá)她虔誠的孝心;堅(jiān)持請左鄰右舍、朋友來品臘味,讓“友情之花”越開越艷麗。就連父親也夸獎母親“能干”,一起把“臘味牌”親情和友愛濃烈、延續(xù)開來。
我們是在“臘味”醉人的熏陶與激勵下,信心十足地度過了冬臘月、春節(jié)乃至雖苦猶樂的童年時光。而且,享用父母之愛后,滋生了無盡的動力,義無反顧地讀書,歷經(jīng)磨難,終于心想事成,有所作為。
重慶 何龍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