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前,合肥市一民主黨派主委給我來電,他正帶領本黨派部分成員參加省黨派組織的赴革命老區(qū)金寨縣果子園鄉(xiāng)的精準扶貧活動,很希望能順路參觀一下我的祖居地花石鄉(xiāng)大灣村。好友的期盼和邀約,豈能怠慢,便欣然應約!
大灣村乃是我七十三世祖的遷徙地。明朝中葉,我的祖先自皖南休寧遷徙至大別山,選擇了一處類似皖南宏村的牛形地,建起了一爿大宅,稱之為汪家大灣。隨著祖先的繁衍生息,按上中下三個門樓,分配給三個支系,類似于紅樓夢的榮寧兩府。我的高祖父被分在中門樓。牛形地的上門樓是牛首,老人說,牛吃了草,食物都進了肚子里,所以牛頭顯得貧弱,中門樓如同牛肚子,家境都比較富庶,下門樓便是牛屁股,挺肥的,F(xiàn)實與地形傳說相吻合,這有點宿命色彩。小時候祖母對我說,到了她的公公——我的曾祖父時,家業(yè)最為豐厚,以至于達到了頂峰,置地方圓幾十里,可是曾祖父嗜賭,一夜輸?shù)羰鐝R。到了祖父這輩,家境還算殷實。后來爺爺受到馬列主義的影響,加入了中國共產(chǎn)黨,帶領一幫窮苦鄉(xiāng)親起來鬧革命,成為五縣邊區(qū)赤衛(wèi)隊大隊長,并加入了工農紅軍,在長征途中遇難,祖母二十九歲便成為烈士遺孀。從此家境衰落下來。其他支系或貧或富也相差無幾。 如是這般,大灣村歷經(jīng)兩百多年,到民國時期,建成了九十九間半房子的規(guī)模。后來一場大火燒掉了三分之一。解放后還完好地保留了60多間。隨著改革開放的腳步,家族的后裔,或讀書、或創(chuàng)業(yè),或進城打工,大多有了一些積蓄。那些明清時候蓋起來的房屋,逐漸破敗凋敝,搖搖欲墜。上門樓、下門樓的住戶有的將舊房拆除,翻建成三層四層的樓房。2015年國慶節(jié)前夕,大姐給我打來電話,說中門樓的后生們找她帶話給我——上、下門樓的老屋有人推倒重建了,中門樓的房子都已成了危房,看看能不能請我回去商量重建事宜。
于是我約上大姐和在縣城里搞規(guī)劃設計的大妹婿一起回到大灣村。我的意見,這些老屋,是祖上傳下來的家業(yè),又有兩百多年的歷史,希望修舊復舊。妹婿則說,修舊復舊且要牢固堅實,代價昂貴,耗資大于重建,當下大家都沒有這個實力。我沉吟片刻后,便對幾個重建要求迫切的后生說,修舊復舊可以,推倒重建,誰愿建誰建,我不阻攔。我知道,祖上留在我名下的那兩間房子正處于連接堂屋和廳屋的天井左側,在整個保存下來的房子中央,這兩間不拆,其他的也很難拆建。于是,無果而終,老房子得以留存。不經(jīng)意間,大灣村映入眼簾。從東向西一眼望去。眼前為之一亮——清一色嶄新的兩層樓房依山而建,屋前十幾個整齊劃一的售貨亭一字排開,絡繹不絕的游客,三五成群地圍攏在亭前。亭子里、新居里的老老少少,臉上溢滿笑容。到了一個亭子前,我搖下車窗,探出半個腦袋,一個堂哥看見了我,立即跑出亭子招呼我。
我停好車,走過來,和他寒暄。堂哥道,現(xiàn)在村里條件好了,這里成了紅色教育基地了,在家做做小生意,再也不用出去東奔西顛了。說話時,臉上堆滿了愜意和幸福。隨后,我們和黨派的人會合,繼續(xù)參觀。走過一座小橋,來到西頭那一爿曾為六安六區(qū)十四鄉(xiāng)蘇維埃政府舊址的老屋,如今修葺整潔,保留著老屋原有的徽派風貌。這些房子的主人自搬遷新居后,村里便將老屋收為集體所有,現(xiàn)在已是省級文保。走進去一看,廳屋的木制屏壁上,懸掛著清代一個工部侍郎送給我祖上的一塊厚重的生日牌匾——“行端品卓”四個大字赫然在目。兩邊抱柱上掛著一幅顯示族望的對聯(lián)——“唐封越國三千戶,宋賜江南第一家”。兩側的墻壁上展示著家族的沿承史料。往里走,邁過一個近膝的門檻,便是最后一進的堂屋。在我名下的上下兩層房屋就在左側,我給大家講述著當年的情形。
午后時分,艷陽高照,暖風拂面,大家徜徉在阡陌小路上,流連忘返。而今,脫貧致富的大灣村,舊貌新顏,風光迤邐,人民群眾富庶安樂,怡然自得。我為家鄉(xiāng)的巨大變化而震驚,我為家鄉(xiāng)的青山綠水而陶醉,我為家鄉(xiāng)人民的勤勞勇敢而驕傲,我為鄉(xiāng)親們生活在這樣一個美好的時代而欣慰,也為家鄉(xiāng)更加美好的明天而祝福。
合肥 汪達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