對小崗村的了解,僅僅源于初中的課本。從課本中,我得知小崗村是“中國農(nóng)村改革第一村”,村中18個人在同一張紙上按下了紅手印……作為土生土長的農(nóng)家女孩,通過課本學習,再積累些許知識后,在心中對小崗村及相關的18個人升騰起一種崇敬之情。年少的我,還希望有朝一日能走進小崗,去見一見那些敢為天下先的人。但在上世紀九十年代,交通的落后,使我不得不暗自斷言:與我相距千山萬水的小崗村,肯定是我的目光與腳步永遠到達不了的地方!
近水樓臺先得月。張貼有“安徽外地媳婦”這個標簽的我,相較于生活在貴州時的黃毛丫頭身份,就有了捷足先登小崗村的便利。終于,在20多年后的一個暮春時節(jié),有幸站立在小崗村村口的石牌坊下面,在對當初輕易說過的“永遠到達不了”懊悔不已的同時,又驚詫于小崗村的現(xiàn)貌,出乎我腦海中所設想的多種模樣。映入我眼簾的是,筆直干凈的街道,整齊劃一的民居。同行的文友,算得上是個小崗通,加上,小崗村人的熱情好客,我們能隨便出入街道邊的每一個單門獨院。我們的腳步,從房前到屋后,目光所及,都是屋前花繞門,屋后樹成蔭。
等好奇的足步抵達小崗村舊址的時候,再將新舊民居作個對比,胸中噴薄而出的感慨,真的只能用今非昔比與翻天覆地兩個詞才足以表達。那破敗、低矮的茅草屋,是他們初心的出發(fā)點。我相信過著新日子的他們,只有時時刻刻親眼看見苦難的承載地,才能舉步砥礪奮進。
小崗村人,除了讓游人能體會到他們言語下的熱情與善良之外,洋溢在他們臉上自信,也非常感染人。更萬分有幸,在文友的引薦下,我得以拜訪當初按下紅手印的其中兩個人:78歲的嚴金昌,75歲的關友江。這兩個被國家領導人多次接見過的老人,談吐文雅,和藹可親。與他們交流時,讓人有一種與父輩交流的踏實與欣喜。交流之后,在懷著敬畏的心欣賞他們懸掛在白墻上的美好瞬間定格照時,他們表現(xiàn)出來的,又全都是遮掩不住的謙卑與低調(diào)。
在倦鳥棲居小崗村廣場邊的高枝時,我們在小崗村的游覽,基本上可以畫個圓滿句號。我的一些文字也隨即出現(xiàn)在朋友圈,文字下面還配上剛拍攝于小崗村的九宮圖。立即就招來好友秒評:南頂云,北鳳陽。
貴州省關嶺縣頂云鄉(xiāng)石板井村,在1978年,因?qū)桂囸I,時年38歲的陳高忠,被推選為村長,他帶領羅定堯等人將村里的土地分包到生產(chǎn)小組,從而進行農(nóng)事生產(chǎn)。從頂云石板井村,到鳳陽小崗村,大約相距2000多里,這些未曾謀面的人們,卻能在同一年做出了讓后人稱贊的驚天動地大事。這其中隱藏怎樣的玄妙?恐怕只能用“中國農(nóng)民骨子里自帶不屈不撓的精神”來解釋了。
漲了相關知識后,又慶幸自己不虛此行,我滿足地從手機屏幕上抬起頭來。目光的低處,吸引我的是,與小崗村擦肩而過的暢通大道兩旁綠化帶上火紅的小雛菊,以及路邊雜樹間若隱若現(xiàn)的金黃色油菜花;目光的高處,觸動我的有,小崗村上方正飄浮著如棉花絮樣的云朵。
因一南一北詞組的牽引,我忍不住又朝家鄉(xiāng)所在的大西南方向望去,有一大片橘紅色的晚霞,正點綴在遙遠的天邊。我相信,這近在眼前的潔白云朵,一定蘊含有小崗精神;那遠在天邊的橘紅晚霞,肯定正在渲染著石板井的果敢。遙相輝映的它們,絕對是浩瀚蒼穹里不可或缺的存在。
鄭錦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