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月過半,公園里的丁香花兒終于綻放了,一時間風頭盡顯,毫無懸念地變成了奪人眼球的主角兒。
丁香花,先不說花色花香,單這名字就已經(jīng)足夠讓人心生喜歡。雖然花蕊很小,花筒細長如釘,但一盛開,卻無比芬芳,令人心花怒放。丁香花的色彩不是很濃艷,以白色、紫色、淡紫、藍紫色居多,且顏色是根據(jù)開放程度而漸變的。丁香開花最初是淡紫色的,然后變成紫紅色,到最奔放的時候,又變成了粉白色,之后慢慢趨于平淡,變得平凡,最后就只是簡單的白色。
但無論哪個色彩都似有一層霧氣籠罩著,遠遠望去,如朵朵光艷的彩云,掩映著綠樹繁花,云蒸霞蔚;伴著一撥又一撥沁人心脾的花香,奔襲而來,聲勢浩大的鋪陳開一卷“勝地花開香雪海”的暮春美景。
在古詩詞里,“花香襲人是丁香”,“花中君子”也是丁香。她是高潔、美麗、柔弱的化身,正如杜甫詩云:“丁香體柔弱,亂結枝猶墊。細葉帶浮毛,疏花披素艷。深栽小齋后,庶近幽人占。晚墮蘭麝中,休懷粉身念。”在詩人心目中,丁香花高雅圣潔,清麗幽香,凋零時亦不哀不怨,只留蘭麝般的香氣,氤氳四方。
然而,丁香的香氣卻很特別,就如她的名字一樣,是樸素的香,一丁點的香。不似梨花那么清淡,不似桃花那么襲人,也不似杏花那般脂粉;丁香的香,不張揚、不妖嬈,香氣濃郁卻不失清雅,香氣撲鼻卻不失淡爽,亦如它特有的儀態(tài),淡淡的,淺淺的,弱弱的,令人頓生憐香惜玉之心。
初識丁香,是在戴望舒的《雨巷》:撐著油紙傘/獨自彷徨在悠長、悠長/又寂寥的雨巷/我希望逢著/一個丁香一樣的/結著愁怨的姑娘/她是有/丁香一樣的顏色/丁香一樣的芬芳/丁香一樣的憂愁……
那時年少,不曾真的見過丁香,卻在心里生出了一個朦朧的意象,認為丁香就是一位姑娘,就是心中無限向往的,那個撐著油紙傘的江南姑娘——滿是憂郁、彷徨、愁怨和憂傷。
親見丁香,是在大學校園里,尋香而識,初見,就莫名地喜歡,從此不忘。猶記得那個月夜,我和慧從圖書館出來后,被一陣香氣吸引,隨即她突發(fā)奇想,讓我陪她去尋“五瓣”丁香,她說那樣就尋得了一份幸運,就會實現(xiàn)一個愿望。但可惜的是,我們看見了普通的丁香,并未尋得“五瓣”丁香,也只能在那一縷縷幽香中,泛起淡淡的感傷。
記得我們當初曾約定,丁香花再開的時候,一定再來尋一次,但慧,卻永遠的失約了……
我曾幻想擁有一間淡雅的小屋,屋外的院子種滿了丁香樹,在雨后皎潔的月光下,讓輕歌曼舞的丁香花揚起滿院的芬芳,任由丁香花瓣輕輕滑過我的眉間,掌心。我想,那一定是慧從天堂捎來的信物。
丁香的花蕾叫丁香結。詩人常以丁香結來表達對伊人的思念,認為丁香含苞不放,就是愁思郁結難以排解。如李商隱詩云:“芭蕉不展丁香結,同向春風各自愁”、李清照詩云:“丁香千結苦粗生”、宋詩人王雱也詩云:“相思只在,丁香枝上,豆蔻梢頭。”就是因為丁香有結,有千千結,所以才容易生愁。
我想,正是因為丁香有結,花開時才如此芬芳,因為她打開了花結。生活中,很多人都會有心結,如若解開了心結,也定會如丁香花開,雖微小,卻能散發(fā)出陣陣清香,綻放成一片風景……
馬慶民